“不！”

陌喬話音甫一落，老蔡當即否認道：“我不想宋姐死！但......但我沒辦法呀.....嗚嗚嗚嗚”說到後面掩面抽泣起來。

他的妻子孩子，都在餘楓手上，他若不聽從吩咐，便是害了自己的妻子孩兒，那是他的骨血，他陪伴多年的枕邊人，賢妻良母，他要如何狠心，置他們安危於不顧......

陌喬猜得出餘楓的手段，只要老蔡心中尚有愧疚，宋瑤和翠香樓就多一分生機。

“我有辦法救宋瑤，但需要你的配合，不知你可願意。”這無疑是給了老蔡一個機會。

卻沒想到老蔡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孫侯在一旁聽到有機會救宋瑤，先是開心，而後又因老蔡拒絕配合的氣的跳腳。

“老蔡！你背叛翠香樓一事，過去就過去了，我不與你追究。但此刻瑤瑤有性命之憂，這錯事既然是你鑄成的，你來彌補也不失道義吧？！”

老蔡沒理會孫侯，徑直對著陌喬道。

“我幫不了，也不能幫。”他說的堅決。

話音剛落，忽地感覺脖頸一涼，周身頓時襲來強烈的死亡壓迫感，讓他不禁全身汗毛直立，涼意順著他全身每一個毛孔鉆進血液，流進心裏。

打了一個寒顫，喉結下方便留下一行粘膩的液體，空氣裏混合著一絲腥氣。

“若我能保護好你的家人，你可願改變主意？”

老蔡人老，卻不糊塗，此刻隔著牢籠，身後的人竟然能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身邊，足以證明他的能力，而此人聽命於外面的女子，更加為她剛剛的話添了十分的說服力。

若能支配這樣的力量，便有保護他家人的能力。她並非想殺他，而是讓他相信她。

老蔡再無顧慮，應道：“雪姑娘若能不負承諾，老蔡自然願意配合。”

“好。”陌喬音調一揚：“在此之前，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雪姑娘請說。”

“我的身份......”

“雪姑娘這一點放心，我老蔡不是傻子，除了翠香樓和喬老板的消息，多餘的我一概不知。”言外之意就是並沒有透露喬老板實際是叫張雪的女子。

陌喬點點頭，老蔡這才感覺身後的氣息漸漸隱去，那份死亡的壓迫感也逐漸消失在空氣中，一切歸於平靜，仿佛從沒來過，只有脖子上那道血痕提示他，方才並不是錯覺。

“現在救宋瑤的辦法是......”說著她從椅子上起身，悠悠走到圓柱柵欄前：“你將所有罪責攬下，替宋瑤受了那極刑。”

老蔡身形一晃，暗中攥緊了手。

一旁的宋瑤和孫侯沒想到陌喬想的是這法子，只盯著老蔡，沒有說話。

陌喬轉身準備離開，背對老蔡道：“你可以拒絕。不過你要想清楚，你的老婆孩子在別人手上，與在我手上，到底哪個更安全。”

話落等了片刻，依舊不見老蔡答應，嘴角一勾，看來要另辟新徑了。

想著擡步便往出口去，鞋底尚未沾地，便聽到老蔡阻攔的聲音響起。

“等等！”

孫侯提到嗓子眼的心，因他這一聲攔截，安定下來。可又擔心老蔡......畢竟共事那麽多年，他沒辦法原諒他陷害翠香樓，陷害宋瑤致她受傷，可若眼睜睜看他死，怎麽說，也終究不大忍心。

宋瑤與他一樣，皆陷入兩難的境地。

唯有陌喬，似乎早就給他們所有人安排好了去處。

她淡淡轉過身，等老蔡下文，心中因為他那句‘等等’對後面的計劃已是十拿九穩。

“我妻子和孩子......”老蔡語氣裏滿是不舍和思念，話到後面緊緊咬住嘴唇，在隱忍著什麽，頓了頓： “求雪姑娘護她們周全！”

最後的話，語氣鄭重有力，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

陌喬嘴角淡淡：“這個自然。”

比起素不相識的餘楓，老蔡自然更相信一心就宋瑤的陌喬，至少覺得她是個有情有義之人，而餘楓的卑鄙手段，足以讓他認清為人。

此時此刻，也的確是他對不住宋瑤在先，用自己的性命換取家人和宋瑤孫侯的命，值了！

他緩緩走到孫侯那面圓木柵欄，在孫侯和宋瑤的凝視下，撲通一聲對二人跪了下去，深深叩首道：“宋姐，是我老蔡對不住你．．．．．．”

宋瑤想喚他起來，但又礙於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在心裏鑄成的石疙瘩，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有發出聲來，只是那眼神裏，情緒的天平已經失衡。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莫要遷怒我的家人。”

宋瑤早就明白過來他是被逼無奈，縱然對他心生怨懟，卻也是非分明，他做的事情，與他家人無關。

“這個你放心，我不會找你家人麻煩。”

老蔡聞言，放下心來，起身走進陌喬的方向，聲音有些滄桑道：“我答應雪姑娘的定會兌現。只是此時宋姐已經被定了罪，讓孔義和重新審案，並相信我說的話，恐怕不易。”

陌喬徐徐走進他，手從懷中摸出一只徑直的細口搪瓷瓶：“其他不用你操心。這個你拿著。”

老蔡疑惑的看向她。

“這是藤蘿芬花粉和枸杞混合粉末。你肯合作，別的幫不了你，留你個全屍倒輕而易舉。”

而且這東西在身上，也能夠讓孔義和有憑據的重新斷案。

老蔡接過搪瓷瓶，緊緊握在手中：“多謝雪姑娘。”

再無其他吩咐，陌喬便帶著子白離開。

離開前，這廝不知為何耽擱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幹什麽，只是見他回來後往日面無表情的他竟然隱隱帶著一絲看不懂的笑意。

她沒多問，二人直接回了醫館。

陌喬最先回的書房，喚來暗處的影密衛詢問一番黃鸝的家人此刻在重影的宅院中是否安全，淩若在孔義和府上的情況雲雲，一切皆順意，倒讓她省心不少，可以細細謀劃後面的事宜。

待影密衛重新消失在黑暗中時，周圍寂靜的仿佛時空凝固。這段日子不知為什麽，總是能做同樣的夢，那個給了自己頭緒卻又在夢醒時分忘得一幹二凈的夢，她不記得細節，卻清楚的記得感受。

那份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挫骨揚灰的惱恨，仿佛每一次夢到，感受到，便在自己的骨子裏刻深一分。恨，也多一分。

陌喬不自覺的鉆進的手掌，指甲微微嵌入手心，留下一排月牙印。

她不能再拖了，既然暗夜閣組織下又擅長收集消息的烈火門，何不趁此機會加入暗夜閣，也好探知天下有哪些四字青樓。哪怕這線索只一點點，她也會牢抓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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